编者按：湘潭大学法学院∙勤人坡法律实务讲堂系湘潭大学法学院欧爱民院长倡导，于2020年9月13日启动，是湘潭大学法学院和湖南勤人坡律师事务所开展实质性的校所合作办学、合作培养高层次法律实务人才的一项创新举措，旨在解决长期以来困扰高等学校法学硕士与法律硕士培养过程中的同质化现象。目前，实务讲堂已成功举办44期，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好评。本文系湘潭大学法学院2020级法律硕士李良亮对这门课程的感悟……
法律是漫天星光，在漆黑的夜空闪烁，璀璨迷人，而法律人成为了追光者。
忆起本科法律实务课，完全是以听法律故事的心态参与其中，不懂法律的真正内涵。处于研究生时心态发生转变，实务课仿佛指路明灯，能让我接触与法律相关的各行各业，细数法律人的热情和深沉，也为之后工作抉择埋下种子。为数不多的课堂中，对“旱改水指标交易纠纷案”印象颇深。此案是王玉好律师办理的一起诉讼案件，目前还在二审中。以近期案件为出发点，是法律实务课堂的基本核心，同时抓住了学生的好奇心。课程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案情“输入”。首先王律师将办案过程以课件的形式公开，讲解基本情况和梳理法律关系；其次，系统阐述案件的争议焦点以及如何进行归纳，引导学生们针对本案找出争议点，并针对性讲解如何撰写一篇逻辑合理的起诉状。第二部分，看法“输出”。王律师以提问的形式征询学生意见，激发思考。“如果你是法官，对于这个案件你会如何判决？”观点有支持原告方的，也有支持被告方的。随后，王律师公布了一审法院的判决结果，并重点陈述了判决理由。判决结果驳回了原告诉讼请求，遂抛出问题“对于该判决理由，作为代理人，如何写上诉状？”发言同学均表示判决理由有诸多错误之处，集思广益。这种一环扣一环的问题形式，能够促使我们脑海中法律知识的输出。
在法律人进阶的路上，知识的输入与输出占同等比例。输入是学习行为，是不断吸取的过程，是为输出做准备。没有长期持续不断的输入，很难进行有效的输出。初入研究生之时，老师嘱咐要多读书，多阅读，多思考。而如今研究生现状却是忙于考证、练口语、剩余时间用来网上聊天、看剧、打游戏，沉下心来读书思考的时间愈来愈少，甚至老师布置的课堂展示也“摸鱼”带过，或者只是浅尝辄止，不再继续深究问题，研究未得到开展。参加读书会、写读书笔记也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模式，到头来，知识仅流于表面，未真正进入内心。在信息化社会里，知识和信息均高度碎片化，我们汲取碎片化知识，未知全貌。一旦习惯碎片化模式，法律人的思维将会遭遇重创，迎来考虑问题不再全面，了解事实不完整等问题。因此，我们研究生需要持之以恒地做好阅读，想明白、弄清楚专业方向最基本的问题。沉下心细致阅读教材，要耐得住孤灯清影，要相信所有的点点滴滴，在时间的累计作用下，一定会产生化学反应，发生聚变的效果，会在潜移默化中形成几何级数的增长，你悉心浇灌的这株小草，一定会在不经意的一天成长为参天大树。胡适先生曾云“为学要如金字塔，要能广大要能高”。宋华琳教授表示：只有持续大剂量的阅读和泛读，会使得阅读者逐步形成自己的知识结构、学理体系和观察视角，从而对未来的工作和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要做到“肚里有墨”，才谈得上输出，不然再口齿伶俐、文采飞扬也是枉然。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当你看到一种不同的认知或不同的论证思路时，就可能产生疑问，然后再抱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断求索，慢慢地就会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也是每一个社会人都应具备的能力。在很多人眼里，法学院的学生在校期间就干一件事：背法条。不止法学，每个专业都有自己的学科脸谱。说起医学院，就是解剖；说起土木工程学院，就是建房子。我希望大家都撕掉学科脸谱，展示学科不一样的社会价值。
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理论与实践往往存在一个巨大的鸿沟。法律是一个实践性学科，既要输入，也要懂得输出。输出对接的是直接处理各类案件与问题，是一种结果的状态，更直观，更具有可视性。法学最终是运用本学科的理论知识解决现实的生活问题，在校学习理论，但理论不是终点，我们要做的是用法条、用理论来解决新出现的案件和法律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答案。即使我们通过法考，顺利拿到了进入律师圈的第一块敲门砖。但仅是成为实习律师这一资格的前提，离成为一名切实解决问题的律师，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实际上，实务课的初衷系传授如何在实践中进行知识输出，解决现实法律问题。一是，文书的精准输出。王律师展示了该案的起诉状与上诉状，上诉状洋洋洒洒一万多字，每一个驳斥的理由都那么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想表达的观点在上诉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之前在律所实习，书写上诉状并未进行训练，我仍按照学校的模式化进行实体和程序的判断，写出来的法律文书往往词不达意，想法写不到位，而且落实在纸面上的东西和想的不完全一样，又无法做到完整、清晰地表达。其实，写作是一种独立的能力，写作能力并不当然与阅读能力或者阅读量成正比。即使书或案例读得再多，若没有进行文字训练，内化为自己的文字，永远活在他人文字的桎梏中。文书中能否一针见血地突出重点，能否逻辑缜密地表明证据，能否客观公正地摆明事实，这些文字功夫必须经过刻意训练，方可有所精进。另，细节决定成败，法律人在文书写作中必定不能出现数字、书写等基础性错误，要仔细认真核对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用词，以免出现失误。法律人有一大特点“严谨”，故不允许此类基础性错误的出现影响文书的表达。经过实务课的熏陶，把握了文书写作的大致方向。二是，口头表达的输出。若能清晰地讲出来，甚至随时随地可以谈笑风生，才能说某种知识真正为你掌握，为你所用。如果语言组织能力不行，逻辑混乱，听着理解不了内容，或者根本不想听，听起来累，论证肯定不会有好效果。大家都说律师最会的是嘴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抑或把黑的说成白的。能黑白转换的法律问题也是实务中未解决的问题或可待考证的证据问题，若是明确规定的条文，司法机关断然不会赞同律师的黑白说辞。辩论赛和演讲赛是锻炼口头表达的绝佳机会，但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参加，故口头表达的锻炼机会落入到课堂表现上。平时学习理论知识确实缺乏上课发言的积极性，实务课的确能让大家说出自己内心的看法，有逻辑地表达观点。不单单是律师，是所有的法律人都须具备精准表达能力。
“旱改水指标交易纠纷案”我从未接触过，也从未在案例库中阅读过。通过真实案例，积极引导我们围绕本起案件争点进行多角度、不同层次的透视剖析。同时，以发问形式激发同学们的思考，充分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让大家都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直观感受是：我设身处地的站在老师描绘的场景中，化身为法官考虑原告的诉求、解析被告的答辩、双方证据是否充分。自己表达的有些看法被证明，有些看法被否定，一步一步建立完整的观点链。观点因为一个法律规范、一份证据在是与否之间反复“横跳”，只有在排除或肯定某些重要事实之后，才能确切得出内心的答案。法律不是一蹴而就，人生也是，都须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和时代的发展。同时，十分感谢王律师分享其成为律师的一路遇见，不禁想起我与法律的邂逅故事，在进入大学之前，我不曾接触过法律；十八岁填报高考志愿时，误打误撞选择了法学专业，从此我与法律有了交集。刚接触法学专业的我，如同在一张白纸上涂画，起初由于不感兴趣白纸略显粗糙，但随着慢慢了解，我渐渐握起专属于自己的画笔，想为之后的法律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画，也坚信人生中美好时光即将来临。我不像《精英律师》中实习律师戴曦记忆超群，能将法条倒背如流，也不像《傲骨贤妻》中Alicia能力出众，处事不惊。时间的流逝，对于过去所学的法律知识，可能都渐渐淡忘了。尤其是那些在法律本科阶段为应付考试所“背诵”过的法律规则、制度、知识乃至理论。法律法规在更新换代，我更不能停步不前，否则会被时代淘汰。这些经历表明，法学不是短暂性学习，而是终生都在路上的学科，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我仍然坚定的选择成为一名法律人，梦里能达到的地方，总有一天，脚步也能到达，与其仰望别人，不如点亮自己，逆光而来，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对法学的执着带来了些许的好处，适时给家人们普及生活中的法律知识，以理服人，用法律说话。了解法律知识，至少在维权时不至于那么慌乱或者手足无措。特别是身边朋友得知我学法律，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会咨询法律问题，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她们解决法律上的困惑，嘱咐要保存好证据，多少能为其提供方向，不错失维权的最佳时机。正因为如此，使命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在我看来，所有学科中法学的使命感强，关涉内心和社会的正义，抑或是当事人的自由或财产，甚至是生命。身处在法律世界中，会瞥见人性险恶与社会黑暗，会发现其实世界没那么美好。此时，必须使自身变得坚强，拥有独立的思考和灵魂，不为诱惑所吸引，坚守本心。
但是，在受到疫情重创的经济体制下，律师已沦为谋生技能这种感受显得愈发明显。是的，律师具有生意人和法律人两种人格，法律人类型的律师，充满着政治热情和法治理想以及强烈的正义感，他们谈公平正义，没有个人功利目的，有意将在大学法学院系就读时培育的理想付出实现。为当事人服务不在乎有的案件中收入与付出存在逆差，只为帮助应当帮助的人而满足。生意人类型的律师，多为自己的生存、发展来认识律师职业，投入法律服务就是为了赚钱，如何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才是其最为关心的问题。考研曾失利的我尝试找工作，大城市月薪将近两千，只能紧巴巴地支付房租和生活费。律师初期的确会遭受生存压力的猛烈攻势，也正因为法律人类型的律师大有人在，其为法治、为社会所作的点滴支撑着有理想的律师度过艰难岁月。愿律师在饱经风霜的日子里，能乐观且坚强，你想实现的未来在等你。同样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不迷失本心，勇敢向前走。
“我们永远画不出一个完美的圆，但是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完美的圆的。如果我们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良善，那么法治是无法建立的。因为只有我们真正地相信法律，要去追求公平和正义，而公平和正义是客观存在的，我们才会认为法可以避免堕落为一种纯粹的工具。即便现实中所存在的一切公平正义都是有瑕疵的，但所有有瑕疵的正义就像我们画不出的一个完美的圆，但它都是在朝完美的圆去前进。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罗翔老师的经典语录能在每个灰心时刻点醒我，法律人唯一相信的是公平和正义，所追求的也是公平和正义，想打造一个公平和正义的社会。“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昌法治之文明！”这段话出自纪录片《中国司法》，短短一行字饱含法律人的理想、追求。
最后，今天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是一个印证实力的时代，是一个优胜劣汰的时代。法律永远没有完稿，他是进行中的工程，永远都将如此。唯愿法律人“一直走向上的路，追求正义与智慧。”如果我足够勇敢和坚定，定会成为一名有德行有灵魂善良的法律人。直面残酷的真实社会，于万物中真诚做人，不迷失物质世界，追随漫天星光，让公平正义洒满人间。